“妈妈过来看，蚕宝宝蜕皮了。”小学三年级女生周可喻掀开放在客厅角落的大纸盒盖子。她的妈妈谢女士赶紧跑过来，半小时里，两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只长约8厘米、又白又胖的大虫子，并不失时机地拍下视频。

每年3月下旬到5月初，平阳县三年级的小学生都会上一堂特殊的课——养蚕。

一娃养蚕，全家动员。在男生王修的家里，爸爸负责解决蚕宝宝的“住房”问题，妈妈负责喂养和清理蚕沙，王修则完成记录作业。

学生们很想包揽清理蚕沙的工作，但大部分家长不同意，担心孩子力道不稳，威胁到蚕宝宝安全。

采摘新鲜桑叶是非常重要的任务。“有的去邻居院子里摘，有的去乡下外婆家摘，也有的去淘宝网上买。”鳌江小学科学教师陈国伟说，“往年，山门镇桑叶基地会定时提供桑叶，今年由于疫情的缘故未能送达，蚕宝宝存活率受到一定影响。”

每到养蚕季，语文教师发现，学生们交上来的日记，很多写的是蚕宝宝。昆阳镇实验小学科学教师应小敏说，在长达近20年的科学课程设置中，教材几度更新，养蚕内容却始终保留。

养蚕课一年比一年受重视，从一开始教师在PPT上展示图片，到蚕宝宝实物出现在课堂上，最后发展为学生们将蚕带回家饲养。

这对多数学生而言意义非凡，养蚕可以说是他们的第一堂生命课。

春寒料峭那几日，蚕孵化不了，鳌江镇第一小学有个学生想出一个绝妙主意：把蚕放在睡衣口袋里，用体温孵出来。这让科学教师林佳佳对学生有了新认识。去年，有好几个学生别出心裁地给蚕搭建“城堡”或“豪华别墅”，还标出房间号。

在长达50多天的养蚕周期里，学生们展现出的变化让人惊喜。

郑女士带儿子出门游玩两天，蚕宝宝被寄养在邻居阿婆家。儿子晚上睡不着，缠着妈妈要给阿婆打电话，直到电话那头阿婆回答“蚕宝宝非常好”，他才安心睡觉。

雨岑妈妈徐女士说，平日较为佛系的儿子，在养蚕这件事上却尤为留心，每隔两三天就找尺子给蚕宝宝量长度，还时不时地关注蚕盒温度。

几乎每个学生都会经历蚕的意外死亡。原因多种多样：桑叶不够新鲜、盒子不够干燥、温度骤降等等。“有个男生养了七八十条蚕，有天吃了路边摘的桑叶，全死光了，第二天哭着来找我。”林佳佳说，公路边的桑叶污染严重，上面有粉尘、农药、尾气， 即便雨水冲刷仍残留大量有害物质，不少学生的蚕宝宝都中招了，她平时会备一些桑叶及时施援。

重获养蚕机会能减轻学生们的失落，但为生命逝去而经历的遗憾和悲伤，却将永远留在学生们的记忆里。“有段时间昼夜温差大，盒子里的蚕估计半夜受了冻，颜色都变了，这一场病死了二三十条，十分可惜。”女生彦卿的妈妈说，这场发生在半个月前的“大规模死亡”，直到现在再次提起，女儿还是非常难过。

“以前，在大多数学生的观念里，蚕就是虫子，甚至碰都不敢碰。但现在，蚕和学生之间建立了联系，学生与自然拉近了距离。”陈国伟说，学生看到蚕是如何一步步走完整个生命周期的，并由此了解何为生命循环。

“如果学生觉得，蚕死就死了，丢就丢了，就失去了生命课程的意义。”应小敏教师介绍，每当养蚕课程结束，教师会建议学生妥善处理蚕蛾尸体，并将蚕卵存放冰箱中，等来年再次孵化。有些学生特别有仪式感，把蚕尸小心埋在土里，还插上一支小木棍，作为蚕蛾墓。

但教师们也指出，实际教学中，并不是所有学生都能收获这门课程所承载的积极内容。要上好这门课，少不了家长的支持。对于家长们来说，这也不失为一门参与度极高的亲子课程。因此，从中受益的人越多，这门生命课程才会越有生命力。（2020年5月29日 来源：浙江教育报4版 通讯员 易永煌）